那棵樹是他親手栽的,在教室的后面。上課時,他一扭頭就能看到那棵樹,再一扭頭就能看到坐在教室里的她。她在他的斜前方,他只能看到她的側(cè)影。她的耳垂兒極白,弧線極優(yōu)美,也許他最初就是因為愛了她的白皙的耳垂兒然后才注意到她,最后愛得魂牽夢繞。他那時常想:樹一天天長高,她一天天長大,等他們都長大成人了,他就和她結(jié)婚,生孩子。他和她拉著孩子的小手去看那棵樹,告訴孩子,樹上的名字是媽媽的,媽媽的名字是爸爸刻的。
想著想著,他就會露出開心的笑容。
那時候,他們還都在一所中學(xué)讀書。植樹節(jié)學(xué)校組織植樹,每人植一棵,挖坑,栽樹苗,填土,給樹苗澆水,每人承包一棵。她也在植樹,由于要挖坑,要提水,她累得臉紅撲撲的,汗珠兒晶瑩在額前頷下。他覺得她就是上蒼派給他的公主,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沉醉?!拔沂沁@樣愛她,總得為她做點什么?!痹谝粋€月明的夜里他帶著小刀,來到自己栽的小樹前,用小刀刻下了幾個字———×××我愛你。
“我愛你”不久就被同學(xué)們發(fā)現(xiàn)了,在校園中掀起層層波瀾,她成了大家議論的中心,也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。是誰刻的字,真是色膽包天!班主任老師大為惱火,小小年紀不知學(xué)習,卻學(xué)會早戀了!班主任進行了深入調(diào)查,發(fā)動學(xué)生進行無記名舉報揭發(fā)……但數(shù)周過去,結(jié)果卻是不了了之。 買鋅鋼護欄到安平尚玖鋅鋼護欄網(wǎng)廠
在這次“刻字風波”中,他心中惴惴不安,因為那些字就刻在他栽的那棵樹上。然而,她看上去則精神始終特別好,面若桃花,走路昂首挺胸,就好像她已經(jīng)和誰沉浸在熱戀之中了。
愛一個人,就把這個人的名字深深埋在記憶里。十五年后他重返校園,那棵樹還在,她還在———她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主動要求回母校做一名教師。學(xué)友重逢,握手相看,感嘆十幾年光陰眨眼便過去了。望著自己的夢中情人,他心潮澎湃。從側(cè)面看,她的耳垂兒依然極白,弧線依然極優(yōu)美。
沿著校園的小路散步,他們來到那棵樹前。樹長高了,那幾個字也長大了,他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的名字和“我愛你”三個字。“也不怕老師同學(xué)笑話,這么多年來,我時常會來看這棵樹,還有這樹上的字?!彼σ饕鞯卣f。
“為什么呢?”他的心一動。
“那次轟動全校的‘刻字風波’,是我少女時代最浪漫的故事。說實話,到現(xiàn)在我還在想,誰會這樣寫呢?我寧愿相信是他?!?nbsp;
“誰?”他的心快跳到喉嚨了。
她慢慢地,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一個人的名字,遺憾的是她的夢中情人并不是他,而是當時他們班的體育委員。她說:“這是我的一個秘密,那時我在心中偷偷地愛著他。你知道那個時候,同桌男女還要劃上‘三八線’,有什么想法,也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。我天真地認為他也在偷偷地愛著我,他是選擇了這種方式向我表達心中的愛意。我大學(xué)畢業(yè)分配回來,曾寫信去找過他,他參軍了,我們通過幾次信,但從沒有談及那次‘刻字風波’,我沒問,他也沒說。后來,當我鼓起勇氣寫信追問他時,卻再收不到他的回信了?!?nbsp;
“為什么?”
“他在一次抗洪救災(zāi)中犧牲了?!彼僖淮翁痤^,看著樹上的字跡,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。他知道那個身強體壯的體育委員,在全縣中學(xué)生體育運動會上一個人獨拿3000米和5000米兩項冠軍,他也曾在報紙上看到過那位同窗的先進事跡。他望著她,努力平靜地說:“應(yīng)該是他刻的字吧,肯定是的!”
他在她的肩上親切地拍了拍,就像老同學(xué)重逢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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